到公司后下楼买早餐,铺子对面的居民楼围着一群人,服孝。就在楼下搭起了简易帐篷,板凳小桌,放着几盒烟几叠纸。因为台风要来了,天色阴沉,这与我经历过两次相同的场景不同,但还是不免在心里应对了一下那两次印象深刻的画面。
早餐店放着小虎队的歌,青春热闹,与对面的景象很是反差。我小声和店员说了一声音乐好像不太合适吧,毕竟就隔着10米左右的距离而已。店员没有表情地调低了音量。路过的行人,年轻的多半赶着上班,倒是老人和孩子会放慢脚步或停下来看看。大抵也能猜想他们的心理,老人不免联想,孩童多半好奇。面对这样仪式感的场面,多少都会触及一些平日不曾想的内容。当然也许有人通透地理解,在心里扔下一句生老病死人生无常。
此时我站在公司窗边好可以看到那户人家的位置,开始有人拎着装在塑料袋里的毛巾缓步离开,三俩交谈。可能是生前老友,可能是并不常联系的亲戚。忽然天光大亮,这一瞬间的转变与我两年前的记忆相撞。那也是一个烈日当头的早晨,我赶到殡仪馆,人们面容上没有太多表情。人世间这样的场面与人,或许大致相同。
换了工作环境,加入了一个总是让人充满期待的品牌。因为本身已经是朋友,加上先前的工作交集,还没来报到就已经和全团队熟悉,没有让我再体验一回融入新集体初期的陌生感。和同事们都已经认识了好多年,从打个照面到成为伙伴,这两年的际遇在这里汇流了。
每天的通勤从穿过海底隧道就能到达,变成还要穿越整个厦门岛,往返路程近50公里。相比于原本宽松闲散,一下子紧凑起来多少有些不适应,日程表上的工作项目变得比以往还要更充实。工作的位置在厦港新村,典型的厦门老城区,周边街巷的名字可以追溯至明清。归侨建设的工厂和学校、沿山而上的居住群落、街边的卤煮摊贩、街心树下打牌九乘凉抽着烟的老人是这片区域的日常风景。难免会用「接地气」来形容这里的周遭,然而「接地气」这个词从字面上就带着自高处向下探的势,只适用于脱离(或自以为脱离)「地气」的外人。
这种并没有恶意的,有些自上而下的观察却能带给我一种接近安心的感受。有些类似此前写过三明给我的印象,在一段心理上的距离感中,这片城区在我的视界里形成了藏青的色彩和桥墩的质感——在时光流转里没有太多位移的厚重扎实。两年前当我得知他们把工作室安置在这里的时候,就觉得非常合适——一群年轻人躲在这样老城区的厂房二楼,默默做着与周遭气质存在较大反差的事业;而这一群年轻人,天然就散发着与这样的街区的契合感,我暂时找不到形容的方式,它本身就是很形而上的一种感知。
「接地气」同样不适用于这群年轻人,从各种语意上来说。尽管在我对自己的认知里可能还不太能被包括在内,但为我的观察提供了一种合适的视角,一种抽离感的练习和让自己更踏实的尝试。前些天下班回家的路上,听到电台里放了《郭源朝》。那句「层楼终究误少年,自由迟早乱余生」唱出口的时候,我脑海中的画面是这片街区的藏青色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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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给爸妈家附近的道路做了重新规划,走了十多年的双向车道变成了单行道,习惯左转的路口变成了禁左,沿着小路一侧停车的位置被禁止,划定了几个根本不够用的合法停车位。虽然是80年代的社区,因为是非常优越的学区房,房价已经被炒得叹为观止。住在这附近的车主,停车变的更困难,原本就只能单向行车的小巷一侧停满了车辆,每日靠抢晚归无。
每次回家开到路口,我都习惯叫老爸出来挪车,作为新手司机的我实在很难在那些夹缝里把车停得妥当,而老爸总是能把我们家那块头不算小的SUV挤进一个刚刚好的位置里,前后留好空间。有次我想尝试,老爸说可以啊你做得到,但是可能得刮个两道。
昨天中午回家吃午饭,可能因为前两天看了那期令多数人声泪俱下的奇葩说的缘故,踏进家门的时候就觉得心里柔软了一些。其实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爸妈的沟通交流都变得「适可而止」、「点到为止」、「浅尝辄止」,而且常常伴着沟通困难带来的不耐烦。我常常反思这一点,在进家门的时候提醒自己一会儿放慢些啊。随着年纪渐长,成了家,住了二十年的家变成了一些沟通语境下的「爸妈家」,确实有些事情在疏忽或者无暇顾及中变得珍贵,这不是良性正面的珍贵。
出门的时候老爸说,你试着自己开出去,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坐上车,他站在外面开始教我怎么打方向盘转出去,然后从一侧停满了车的单行小巷慢慢向前挪出去。那条巷子不算长,两百多米吧大概,但是因为侧方停车的参差不齐,还真的一点一点挪出去,避开凸出的车屁股,与忘了折叠的后视镜。当我已经向前挪了半程的时候,我看到老爸还站在巷子口看着我,在两三百米的距离里,在后视镜里渐渐变小,尽管不明显。直到我打转向灯,转过拐角,他还站在那里。我突然觉得这画面好像有点熟悉,又好像并不曾见过。
开走好一段路我想起来,这画面像是小时候刚学会骑单车,刚卸掉辅助轮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的小巷里。当我发现时过境迁和物是人非都不尽然适用于如此情景时,觉得这是多么庆幸。
一切还来得及。
三明的清晨是让人感到熟悉的。这里的清晨像是我对它认知印象的重要组成部分。山的轮廓线泛起微光的样子,沿街商铺卷帘门紧闭的样子,行人寥寥的路上,最早一班开往北站的巴士—这一切都是靛青色的。
但其实算起来,这样的经历也不过几回,是一种不以频次为考量的熟稔感。这座山间的小城沿着河流两岸分布,一侧工业聚落一侧市井生活,几乎符合我对小城和布局游戏的想象。从小就对这座城市印象很好,远远高于福建的其他城市,直到成为这座城市的女婿,好像也有些许命中注定的意味。写到这里的时候巴士转过列西的街角,驶上连接东西河岸的桥,太阳刚刚升起。
每次回来,都会问自己有多大长进。是不是拥有了让生活变得更好的能力。就像当初在这座城市觉醒作为丈夫的觉悟一样,回来总像是给自己的考试,要给一个交代。每当这时候想起或者看到这座城市,那画面也是靛青色的。它亲切淳朴随和,也透着审视的冷静目光望着你。
自从和茶出来租房住之后,回家的时间就越来越少。现在搬到了岛外的自己家,差不多也就每周回家一次,吃个家里饭再住上一晚。从BRT下来后,路边扫了一部mobike从文灶骑回滨南,穿过一些小时候奔跑游戏过的小巷。那些巷子好像几十年都没有变过,依稀记得小学同学谁谁谁是住在那一栋楼十几年前曾站在那里冲着他家阳台喊话。小时候卖教辅书的书店依然开着,老板依然习惯用毛笔在红色纸上工整写下新到书目,用浆糊贴在铁门上。转角小卖部的老板越来越胖,无时不刻抽着烟。文具店卖的玩具已经不知道来自哪个动画片,光是战斗陀螺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版本。小时候热衷于收集的动漫周边,现在知道那其实也都是IP。
早晨出门上班的时候,门口小道上的树正在落叶,一片片往下掉。我站着看了几秒,匆匆离开赶车去了。那一下想起了很多年前写过的一段文字,视角就是刚才伫足的位置。那时候才18岁,现在读那时看似少年老成的自己,稚拙可爱,却也无比真诚。
那时候刚经历高考,过了北影的专业课,却非常意外地砸在了文化课上,就这么和那时候几乎已经够着了的梦想失之交臂。放弃了复读,暂时留在厦门念了一个学期就退学了。在那时的我眼里,是很大的一次失败,很长时间都笼罩在愁云里。后来选择了出国,辗转几年到了现在。那时候的冬天比现在更冷,那时候门口小道的落叶和现在没有不同。
———
#童年远去#
居住了十五年的老房子,就在小学的边上,所以可以经常看见放学的孩子成群结队地穿过小区的林荫道。或者在周末,学校的课余活动结束后,孩子们在玩具店和杂货铺前打闹的身影。小学的校服都没有换过,看着他们会想起那么多年以前的自己,和他们一样。很有趣的事情是,某一天帮匆忙跑过的小朋友捡起掉落的美术袋,小朋友很有礼貌地说:谢谢叔叔。
那一瞬间的感慨,
究竟有没有化作释然的微笑传达给小朋友呢?
玩具店的老板在我经过时还是会给我打招呼,只是经过了这些年,从招呼我进店铺里推销新玩具,渐渐变成了恰到好处的点头示意。以前很多玩具都在这里买,四驱车,战斗陀螺,BB战士。隐约还记得这些很有趣的名字,也还记得我是那群曾经嬉闹的团体中,唯一执意把玩具带回家自己拼装的孩子。
街道两边的树木年复一年地茂盛和枯落。
在那天萧瑟的晚风里,我知道又过了一个秋。
你曾经如此活跃,你曾经如此优秀,你曾经如此自信和坚定。而这些曾经,化作你现在偏执的寂寞,溶化在童年远去的晚霞中。
2008-11-16
00:19:57
手机和电脑上的天气和时钟都设置了很多个城市。厦门、三明、福州、上海、北京、吉隆坡、东京、旧金山、伦敦、克拉科夫,都是与自己有关或是有朋友在的城市。去知道地球另一端那个城市的天气如何,是从大学开始留下来的习惯。尽管有几个城市已经没有朋友,但是设置依然留着,哪怕换了手机也还会多此一举地添加上这几个城市,真的就是没什么意义的习惯而已。
习惯会改变的,它有些像喜好,维持的时间是时间轴上较为完整的一段,可能触碰到一个点或者经历一段缓慢而深入的变化后,和自己一起改变。打开微博看到今天是五月天20周年,如果我一直没有改变的话,是不是在今天也会欢呼雀跃为少年时呐喊过的乐团写一点什么。就拿听歌的习惯(喜好)来说,我已经几乎不再听华语歌了,甚至不再听有词的歌。而那些声音和歌词就变为成长路上可以辨认的几个时间端点,在那样的年纪里我听我唱谁的歌。KTV是一个会将这些记忆点集中唤醒的地方。如果去KTV我依然会唱很多五月天的歌,依然可能伴着酒精唱到流泪声嘶力竭,而且不止一次这样了。也有很多时候我觉得那样是真实的。
站在这个点上往未来去想象,即便习惯变成了记忆的对应点,也没什么不好。可能真的到了五六十岁还是可以通过这些片段去记得年轻时候的泪点,那时候的心情和境况。这也是每一代人不同的路径,没有什么雅俗高低。那首歌在几岁的时候激励了你,另一首歌在什么情况下安慰了你,记忆也会因此而变得有参照而显得清晰。还有一些歌词的描述,或许到死都不会实现。也许几十年后,人老色衰的时候,甚至整个乐团都转生了的时候还可以来验证一下是否实现了。
「当人类终于变成同类」
我用即刻App订阅了不少消息提醒,每当有一些推送弹出时我总会感到兴奋和一阵空虚。譬如「地外文明发现提醒」、「NASA又搞大新闻了」、「SpaceX有新火箭发射了」、「地球人殖民火星进展提醒」、「第一个太空国家Asgardia建国进展」。给所谓的兴奋+空虚感举个例子,2月23号NASA发现了七个地球大小、三个在宜居带、都可能有液态水。兴奋感当然是对于浩渺太空和人类移民的好奇和幻想,空虚感则是人类实在是渺小啊的反向低落感。这个星球上有一些人日以继夜地研究和探索,那些你一生都无法触及的太空。而另一个方向来看,去想想这你充满好奇但无法触及的宇宙,总能让现今的一些烦恼事释怀许多。
就在刚才「Breaking News」这个项目推送了巴黎机场枪击的消息,记得前两天才推送了法国南部高中的枪击案。片刻之间我们就可以即刻了解到世界另一端发生了什么事情,世界那么大,我们接收讯息的途径变得又快又多。昨晚看了斯内普教授的遗作《天空之眼》,你可以从全球各个角落直接监控地球另一端某个市场周边的情况,并且有权在分秒内决定那些与你毫不相干的人的生死。其中的剧情有多重关于「正确」的讨论,政治的正确、军事的正确、道德的正确、人性的正确,在看完近两个小时的辩论后我的感受是——人类强大的科技使地球变小,可是让地球变小的科技却在本质上无法让人变的强大。
我还在即刻上订阅了「谢腾飞表情包推荐」、「水星逆行提醒」、「谷阿莫说故事有新作品」、村上春树拿诺贝尔文学奖提醒」、「杜蕾斯又调皮了」、「Facebook入华提醒」,等等。
不知道为什么又要办一次婚礼,这次是在户外,但不是在曾经想象过的绿色草坪上,没有花。所有人已经列席在位,场景看上去非常有序,却没有音乐和谈论的话语声,因此却显得有些肃杀。我像是在候场,和茶站在一起,朋友们站在身边。远处的独幢建筑我已经想不起它的轮廓,似乎有一个圆形的窗户,切割成四个扇形,但可以确认那不是教堂。对了紧邻着马路边,好像还有牛羊自顾自地晃悠着尾巴。我很心急,场面有些尴尬,却不知为何迟迟不开场。来了几个人,像是我们的朋友,但我看不清他们的面貌,把茶带走了,好像是要去换衣服,离开得很自然。
一辆银灰色的车从远处驶来,没有声音,我看着它由远驶近。大概还有个不到百米的距离,车窗摇了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长发女人,削瘦,面容冷峻,我已经可以看得见她。车子减速,但没有停下,我转过身想认认是谁。她掏出了枪,朝着我连开五枪。我来不及低头看,胸口并不是剧痛,抽搐着倒下。没有人过来,似乎听不见枪声,看不见这里发生的情况。车子开走了,甚至是没有加速地开走了。
「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啊。」依稀记得我说话了,还未找茶确认过是否真的说出了声。紧接着感觉到了草地,植物,天空晴朗得很好。我还能掏出手机,打了好几个电话,没有人接。
醒来了。
胸口沉闷,也没有喘着大气。
茶已经起来了,在卫生间洗漱。
一种重返人间的安全感。
今天是恰恰的生日,恰恰是陪着我和大茶三年了的小猫。原本计划今天的白片要为她写一些话,结果因为很忙没写。恰恰小时候很俊俏可爱萌,像个勇敢的少年,目光清澈。恰恰长大以后优雅虚胖(炸毛多),像个傲娇的姑娘,爱理不理。
一只小生命陪伴久了,感情很深,尽管我不太会对她表达。
她每天都睡在茶的枕边,我们下班回来会到门口迎接。
到点了就过来喊大茶睡觉,也喜欢玩在屋子里追赶的游戏。
会自己开门躲进衣柜里再把门关上,也会团在沙发上陪你看电视。
想到她的一生可能并不会太长,就想她能好好的,继续拥有一段美妙的猫生。
今天是恰恰的生日,恰恰是陪着我和大茶三年了的小猫。原本计划今天的白片要为她写一些话,结果因为很忙没写。恰恰小时候很俊俏可爱萌,像个勇敢的少年,目光清澈。恰恰长大以后优雅虚胖(炸毛多),像个傲娇的姑娘,爱理不理。
一只小生命陪伴久了,感情很深,尽管我不太会对她表达。
她每天都睡在茶的枕边,我们下班回来会到门口迎接。
到点了就过来喊大茶睡觉,也喜欢玩在屋子里追赶的游戏。
会自己开门躲进衣柜里再把门关上,也会团在沙发上陪你看电视。
想到她的一生可能并不会太长,就想她能好好的,继续拥有一段美妙的猫生。
果不其然,没坚持几天就空档了一天。
不做电台很久了,但是近期又开始比较频繁和大量地听podcast。其实一开始延续「电台」这个说法,无非是和所谓的「电台情结」作为延续和挂钩。那些要回溯到念小学时,特殊的家庭阶段和与同龄孩子不太相符的生活状态有关。确实在那一段想起来是灰暗色的回忆里,「电台」是重要的慰藉和陪伴,闪着光。再后来关于电台的路径,就不再赘述了。
其实从一开始做的就算是podcast,「电台」所对应的「Radio」与我做过的事情仍然不够准确吻合。而重新审视我做的Good-9 Radio,她又确实是包裹着我对「Radio」的一部分珍惜意义而进行的。
现在我听《大内密谈》,也听《日谈公园》,听两位驻美女记者的《声东击西》,听IPN播客网络旗下诸多节目,听《AnywayFM/设计杂谈》,听《自谈字畅》,听《Checked》,也听讲游戏的机核《GADIO》,没空看《锵锵三人行》就用听的,还有许多。每天通勤路上挤在公车里听,开车时候听,工作时候偶尔听(还是会影响专注力),特别的是在洗澡的时候听。若是要做比对,不同于以往的是,通过这些声音获取资讯和见解,而不是情感的慰藉了。
这和生活工作的快节奏有关,也和成长之后的心智有关。这也影响着我为何不继续Good-9 Radio,同时也会指导着我一旦又要做podcast会是怎样的方向和形式。从电台、Radio、Podcast这些关键词的更迭路径来观察自己,也可以稍微见到,原本是柔软的整体,从外表到内核。而如今能是健全而丰富的外在,始终包裹着柔软温热的内里,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