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单独去一个朋友们的聚会,或是某一次满场都是朋友参加的活动,大家和我打招呼的方式不会是「哈喽!嗨言玖!」,而一定迎面就问「大茶呢?」。上个月中独自去朋友举办的活动,特地算了下我被问了12次「大茶呢?」,我开玩笑下次如果是同样的状况,需要在胸口挂个牌写着:大茶有别的事儿忙去了~
在写这篇的时候,大茶已经在沙发上睡着,恰恰也趴在她边上陪着,电视里在播放着上周的《乘风破浪的姐姐》。从三年前我们搬进新家之后,已有数不清的夜晚是这样的状态,我在书房里工作或者看书,她在客厅已经睡着,等我工作结束或者也困了之后再非常费劲地叫醒她一起回房间(当然要换她叫醒我也一样费劲)。同样在家里,我们的睡眠时间也可能有长达5个小时的不重合,前两年甚至可能她起床了我才去睡,即便在同一个时空里也可能存在时差。

上一次写大茶已经是六年前,这篇文章也在这公众号里(建议等到读完这篇再翻回去读,也可见这个公众号的历史多么久远)。那时候我们还住在思北的小出租屋里,我每天转2-3趟车穿过整个厦门岛到最东边的写字楼上班。我刚回国一年,大茶也刚刚从福州搬到厦门来,无论物质上还是精神上,我们的生活远远没有现在丰富和充足(虽然简单的小空间里还是塞满了东西)。我只是一个在广告公司上班的小文案,每个月领着不太够用的薪水,成为能自给自足的自由职业者还是非常遥远的目标。那会儿她一定也不曾想到会成为规划整理师,作为一个小众行业的创业者每天忧虑着发展,而我从职业属性上也如愿成为了当初期望的状态。从我还在念大学,每天只能通过whatsapp、skype联系,一年见两回;到我回国开始工作,结婚,换工作,从去年开始成为freelancer,而她开始创业。
再过几天,我们就已经在一起九年,3288天。
大茶始终没有变,一直是我刚刚认识她时候的模样。有时候我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可以有一个人在任何层面都可以不为世事与经历所动地保持乐观与美好,始终向阳而生也从不着急逆风翻盘。之所以会这样想,大抵是因为作为生活在一起而作为参照的我自己,被时间和经历推搡着改变了太多。就这两年中的有些时候,她会看着我的脸半开玩笑地说,你的脸怎么变得这么大啊,啤酒肚要出来了啊,头发怎么不剪啊,胡子怎么不刮啊,都不是我刚认识你时候的样子了,啊我的白衣少年怎么变成这样了啊啊啊。爱人之间总有这样的时刻吧,或许是7分玩笑,3分感慨,而我总会在那3分里希望把时间按下暂停。
上一篇写茶的文章里提过,我和茶在一起的契机是张悬在厦门的音乐节演出,那时候大茶还不叫大茶,叫「木糖」。2012年有朋友在演出上把我们的故事说给张悬听,她在歌词本上写下了祝福我们的话,让朋友转交给我们。过去这多年之后,因为茶的始终不变,我想是有做到张悬本人给我们的祝福吧。

始终没有变的部分除了乐观和美好,还包括拖延症和反应慢半拍,据说这也是她从小的毛病。我的反应快,也经常多线程思考和操作事情,而她就只能一件事一件事地做,做不完上一件事就永远进不去下一件。丢三落四忘东西,出门手机没有带直至今年都还发生过。我总是念叨她缺乏时间管理、没有紧迫感,事情没有做完依然可以倒头就睡明天再说。但转念一想,我要是也能拥有这些能力就好了,那我一定能比现在要快乐。
回看这9年里我们的合照,我确实从瘦到胖到更胖,再瘦下来,又胖起来;原本的棱角和热血被磨钝了扑灭了,又削尖再点燃,直到现在只能说是半钝半刃、忽明忽暗。这两年在茶努力成为一位优秀的规划整理师的路途上,我非常乐意做站在她背后的人,我猜想,这有点儿像早几年前她看我的状态吧。我们在做电台做书的时候,我走在前面,她跟着我;而现在我其实挺开心能做她的「经纪人」,把所有可能的资源和能力都倾注到她的事业上,看着她和行星整理事务所被更多的人看到,看到她在为自己的热爱而发光。
再用一件小事情来摒除大众对规划整理师只是在布道「断舍离」或者「收纳」的刻板印象:并非真的家里要空无一物才是好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记忆以及承载记忆的物件,通过合理的规划、放置,在你需要它的时候能够快速准确地找到它并且自然地放回去才是合适的。譬如我现在能够准确地通过大茶贴好的路标,按图索骥地找到这些来自近10年前、标记着时间的证物,它们并不需要被丢弃,也不会因为细小散乱而找不着。
有一件估计她自己都忘记了的小事情,我一直记得。之前「即刻」App还可以自定义追踪社交媒体更新的时候,她建立了一个提醒Bot,设置的项目是「当言玖的微博更新时,即刻提醒你」,这个提醒的命名是:「我的爱人朋友」。
所以她理所当然成为这个新的写作计划的第一篇。
也理所当然,我根本不可能通过一篇文章写完整我们的故事。
